【何以晋州】图说晋州两千年（第五章 鼓国兴衰）

鼓国兴衰

晋州有2570余年文字可考的历史，而在这部历史中写下首页的，是一个叫作“白狄”的少数民族。

电视剧《芈月传》中的义渠王便是一位狄戎族首领。

春秋时期，在秦、晋、郑、卫等国以北，即今陕北及山西、河北两省的中北部，原北戎族的聚集区内出现了一支称为狄的部落，因其在北，史称北狄。在狄的族称出现以后差不多一百年间，又先后出现了赤狄、白狄、长狄等许多称号。

白狄亦作“白翟”，是我国古代少数民族之一，春秋前期主要分布于古雍州北部(今陕北一带) 。

狄戎武士

一、白狄东迁

十里铺村，今天是隶属于晋州镇的一个普通村庄。但在公元前550年，这里曾书写了白狄人跌宕起伏的历史。当时，因受秦国的压迫和晋国和戎政策的诱惑，白狄人越过秦岭山脉，东迁至河北省石家庄一带，逐渐占据原邶国(周武王六弟霍叔封地，在河北南部一带)之地。他们以新市(今正定县新城铺)为中心，建立了鲜虞国，并在晋州十里铺一带建立了鼓国，在藁城西部建立了肥国，三个部落国建立了城邦联盟。从此，晋州有了历史上第一个名字——鼓国(当时叫鼓聚)。

位于十里铺村西的鼓国遗址。上世纪30年代，这里高岗兀立，林木森茂。

滹沱河两岸土地肥美，适于农牧，具有冶炼优势，便于制造武器。所以，鲜虞等三国经济发展比较迅速，军力也日渐雄厚。特别是鲜虞，已具备了与周边小国相抗衡的能力。

十里铺村对鼓国遗址进行了很好保护。

鼓国的国君叫鸢鞮，也被称为鼓子。他谦良温和，深受人们拥戴。他深知，经过无休止的战乱，人们最希望的就是能够休养生息，尽快过上安定富足的生活。因此，他鼓励人们开荒种地，发展生产。

鼓国君鸢鞮，也被称为鼓子。

在鸢鞮的治理下，白狄人和当地人很好地融合在一起，他们齐心协力耕种作物、养殖牲畜、构筑城墙，虽然不算特别富足，倒也安定祥和。

白狄人和当地土著一起垦荒造田。

然而，在那个诸侯争霸的年代，和平安定终究只是一种奢望。地处太行山东麓的这片肥美土地，始终是诸侯各国眼中的一块肥肉。他们都想让狄戎各国成为自己的属地，这当中，晋国的欲望最高。战争的阴影，时刻都笼罩着狄戎各国。

二、荀吴伐鼓

公元前636年，放逐在外19年、周游列国、政治经验十分丰富的晋文公重耳回国即位。君臣一心，整顿国政。此后，晋国开始强大起来。强大的晋国拓疆扩土，势力从现在的山西省向南越过黄河，向东到现在的河北省南部。晋国是不会放弃今石家庄一带这块肥肉的，公元前587年，以栾书为中军元帅，食封于栾邑(今赵县境内，栾城县由此得名)。此时，今石家庄南部已经被晋国占领。公元前531年，晋昭公即位，晋国摆好了继续南扩的架势。他们先是灭了肥国，接着把战车转向了鼓国。

春秋时期，诸侯争霸，战乱频仍。

《左传·昭公十五年》记载：“秋八月戊寅，王穆后崩。晋荀吴帅师伐鲜虞，围鼓。鼓人或请以城叛，穆子弗许。左右曰：‘师徒不勤，而可以获城，何故不为?’穆子曰：‘吾闻诸叔向曰，好恶不愆，民知所适，事无不济。或以吾城叛，吾所甚恶也。人以城来，吾独何好焉?赏所甚恶，若所好何?若其弗赏，是失信也，何以庇民?力能则进，否则退，量力而行。吾不可以欲城而迩奸，所丧滋多。’使鼓人杀叛人而缮守备。围鼓三月，鼓人或请降，使其民见，曰：‘犹有食色，姑修而城。’军吏曰：‘获城而弗取，勤民而顿兵，何以事君?’穆子曰：‘吾以事君也。获一邑而教民怠，将焉用邑?邑以贾怠，不如完旧，贾怠无卒，弃旧不祥。鼓人能事其君，我亦能事吾君。率义不爽，好恶不愆，城可获而民知义所，有死命而无二心，不亦可乎!’鼓人告食竭力尽，而后取之。克鼓而反，不戮一人，以鼓子鸢鞮归。”

文中的穆子，指的是晋国将军荀吴，他以困兽之法，取下了狄人苦心经营的鼓国。《国语·卷十五·晋语九》中，也有类似的记载，限于篇幅，不再抄录。这里，我们不妨还原一下当时的情景。

公元前527年，秋。

一天，鼓国的城墙下突然冒出大片军队，战马不时发出长长的嘶鸣，马蹄踏起的尘土，如一股股浓烟弥漫了整个天空，战旗在风中“哗啦哗啦”地响着，仿佛随时都可以化成一柄柄锋利的战刀向城里飞来——晋国将军荀吴带着一支精锐之师，包围了鼓国。

鸢鞮焦虑万分。迎敌，无异于以卵击石;投降，于心不甘。他下令，紧闭城门，等待战机。

此时的城外，晋军已安营扎寨，垒砌锅灶，做好了长期围城的准备。晋国将军荀吴骑马来到城下，望着高高的城墙，陷入沉思。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攻城?”一位随从问。

荀吴轻轻摇摇头。又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到：

“这次，我们奉主公之命进攻鲜虞，鼓国是我们必须跨过的一道门槛。这一仗打好了，取虞国就容易了。”荀吴用马鞭一指城墙，“论实力，我们拿下鼓国毫无悬念。但如果他们伤亡太大，或者城里的百姓受到巨大损失，就可能与我们结下深仇，将来想让他们服服帖帖，唯我是从，就不易了。”

“那当如何取之?”随从问。

“智取加义取，不信鼓国不降。等着吧，不出几日，他们就会有人来找我们的。”说完，荀吴仰天大笑。

果不出荀吴所料。不久，鼓国有一员将军就暗中派人跑到晋营,请求带领城邑中的人投降。荀吴没有答应。左右随从问道：

“将军，我们不费力就可以得到城邑，为什么不接受他们投降?”

荀吴微微一笑：“本将军不喜欢这样的人。他们阵前倒戈，归顺我们，无非是拿城邑换性命。如果不予奖赏，则我失信于人;如果给予奖赏，就是鼓励了奸佞。为保命而献城邑，这样的人鼓国有，我们的军队也会有。为得一城而近奸邪，这实在是得不偿失。”

于是，荀吴对求降的人正色道：“你回去吧。告诉你们国君，加紧修缮守备，准备好了再决胜负。”

求降的人灰溜溜回到鼓国。鸢鞮就听说了这件事，感到羞辱万分，一怒之下，杀了叛徒。

一晃三个月过去了，鼓国仍然被密密匝匝地包围着，连只鸟都飞不出去，更别说派人出去求援了。囤积的粮草也日渐减少，人们的心开始慌乱起来。一天夜里，又有人跑到晋军营中请求投降。这次，荀吴很客气地接见了他们，心平气和地说：“从你们脸色看，城中还有东西吃，你们还是回去修缮加固你们的城邑吧。”

这一来,晋国的将士们意见更大,纷纷质问荀吴：“犬戎两献城邑，你都不要，非得让我们拼命厮杀、流血丧命，你究竟有何居心?”

荀吴说：“我们要获得的，不仅仅是城邑，还有民心。为了获得这个城邑却鼓励民众懈怠，要这个城邑有什么用处?我要让民众和全军将士懂得道义所在，让他们以忠义为先，为国君敢于拼命而不三心二意。”

又过了一段时间，鼓国一点粮食也没有了，完全丧失了抵抗能力，荀吴轻而易举地拿下鼓国。占领鼓国之后，荀吴严令不许杀戮一人，连鼓国国君鸢鞮也不杀而把他带到晋国。

鼓子向晋国投降。

三、鼓国归晋

鸢鞮被带到晋国，昭公见其仪表堂堂，甚是喜爱，也不忍加害。于是便问鸢鞮：“你愿意归附晋国吗?”

鸢鞮伏地答道：“臣闻，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侍。鼓国有今天的下场，非我国民不善。皆因鲜虞国君昏庸无能，致使我虞、鼓、肥三国联盟分崩离析，首尾不能相顾。臣一向倾慕主公的智慧和勇气，从今天起愿意归附上国，一切听主公调遣。”

昭公满意地点点头，说：“寡人听闻你在鼓国民众中威望很高，深受拥戴，就命你继续管理鼓国吧。”

鸢鞮千恩万谢，回到鼓国。他在晋国信誓旦旦，但一回来就忽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他想起白狄人为了生存而经历的苦难，念及与鲜虞的手足之情，不禁潸然泪下。

公元前521年，鼓国背叛晋国，再次归顺鲜虞。

公元前520年，晋国再伐鼓国。

一年后，也就是公元前520年的六月，晋国荀吴率军攻取东阳(今邢台市)。途中，他派兵绕道鼓国城外，伪装成买粮食的，偷袭成功。晋军将鸢鞮俘获，押回晋国。晋国派大夫涉佗驻守鼓国。

对此，《左传·昭公二十二年》中，是这样记载的：

“晋之取鼓也，既献，而反鼓子焉，又叛于鲜虞。六月，荀吴略东阳，使师伪籴负甲以息于昔阳之门外，遂袭鼓，灭之。以鼓子鸢鞮归，使涉佗守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