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城推水人(绘图:张永成)
俗话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你看,水在前,土在后,人在土后,可见水的重要性,更印证了那句话:水是生命之源。
那时的山海关还没有修建燕塞湖水库,也没有自来水,老百姓的生活用水全部都得取之于水井。说来也怪,城内的水质普遍不好,又涩又苦,无法饮用。但只要出了城门,随意打口井,井水又甜又软,清凉可人,且不分季节,水源丰沛。
基于此况,不由得城外的水井逐渐地多了起来,如炮台井(现榆关公园内,城墙根儿下)、北门外大井等,还有白鹿胡同的西边、三清观的门前也都有水井。
人们取水当然是就近啦,城外人好说,离水井都不算远。住在城里的住户却不大方便,家里有壮劳力的还好,可家里缺少男人的怎么办呢?尤其是城里的买卖家,每天的用水是必不可少的。
于是乎,推水这个行当就应运而生了。
到了上世纪五十年代,山海关推水这个行当已初具规模,行内人数已达几十人,其中有本地人,也有外地人。外地的还分为两拨:东光人和沧州人。
说起来推水这个行当并不轻省,先说说这个推水的车:车身是用木头做成的车排,车排共有八个口,也就是说,能挂住四挑水。车排一般都用榆木做成,因为榆木属硬木,结实,耐受力很强。那时的工艺以榫卯结构为主,水车会经常洒上水,见了水的榫卯就会愈加膨胀,愈加结实。车身和车把处有车腿、车撑,上面的横梁则挂着手巾、烟袋锅什么的。水桶是方形的铁桶,铁桶两侧两个“铁耳朵”,挂在水车排子上。水车中间有双层梁,粗大的车轱辘就会从中间凸显出来。桶口处有一月牙形的铁片附在那里,为的是防止在晃荡时将水溢出。水桶中间有一木棱,木棱上固定一个小铁环,小铁环上再套一个大铁环,挑水时,就用扁担钩儿钩在大铁环上。推水人用的扁担也有特点,通常是两手抓住扁担钩儿,前一下,后一下,利落地将一挑水从水车里提出,担到水缸边,就把这两桶水“哗”地倒进水缸里整个过程娴熟、利索,不见几滴水落到地上。
当然,走的时候是不会忘了摘走水牌子的。
说起水牌子,这里面也挺有意思。它是用竹片做成,长约一寸半,宽约五六厘米,上边有一孔,用来悬挂。下边排列着几个黑色的圆圈,从一个到四个,一个圆圈就代表着一挑水,以此类推。所以通常情况下,雇主都会一次性向推水人购买不少水牌子,挂在自家的墙上或门框上,要几挑水,就会摘下几挑水的水牌子,直至用完到下一回再次购买。一挑水的价格是三分钱,如果每天用两挑的话,一个月下来就是一块八毛钱。
水车讲究“卸前、装后”,就是说往下卸水时要先卸车前边的,装车时要先装车后边的,这样做是为了保持水车的平衡。横梁上挂的那些手巾、烟袋锅什么的是推水人随身之物。两车把之间还有个用粗布或粗线拧成的肩挎,上坡的时候尤其给力。袜苦儿和垫肩是推水人必不可少的物件儿,也是这个行当标志性的东西。水车分两种,一种是四挑八桶,叫大车:一种是三挑六桶,叫小车。如按一挑水重七十多斤的话,四挑水就接近三百来斤,小车也有二百多斤。
说到这里,就要说说推水人的力道了。力,是必备的条件,而“道却是说不尽道不明的,干得久了,自然就会悟出其中的门道来。这么说吧,二三百斤的重量作用在一个轮子上,外行人甭说推起走,刚把车把提起来,就直接把一车的水倒在地上了。
春、夏、秋这三个季节对于推水人来说没什么,若到了冬天,就会很辛苦。就拿炮台井来说,因为那里的水好喝,所以取水的人也多,洒出的水形成了冰溜子。为了铲除这些冰,井边预备了铲子。需要说明一下,这物件长期放在那里,从未丢失过。那时民风之淳朴无须再言。
今天,虽然推水这个行当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里了,但作为一种文化的符号,早已定格在了那个历史画卷中温馨的一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