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乡村日记(一))
一把柴火进去,全福花大娘利落的划着了火柴头,灶口红了,风箱也“巴塔”“巴塔”地拉响了。一把柴火,一铲子牛粪让大灶里顷刻间热闹了起来,热气顺着锅盖缝隙高高低低的冒了出来,火炕也慢慢的热了起来。一瞬间,热气扑啦啦的给刚才还亮堂堂的玻璃糊上了一层薄纱,刚才还清晰可见的一院绿油油的菜地也变得隐隐约约朦胧了起来。
雨还在下着,窗户底下是全大娘种的几颗豆角,豆角上或大或小的一片片绿叶和藤蔓顺着竹竿上栓的两根红头绳支棱着,一阵风吹过来,颤颤悠悠的晃了几下继续缠绕在一起向上延爬……
大娘的莜面窝窝一个个背靠着背,整整齐齐排练着。水开了,大娘拿着写着“上山下乡”大红字的暖瓶,用一个黄色大铜瓢把烧开的热水灌了一壶,就开始把切好的细细碎碎的猪肉,葱花和土豆条倒上酱油放进锅里,锅底有一个褐色的井字木头支架,大娘说:“这个还是老头子自己做的呢,和这个风箱一起做起来都快七十年了,都还用的挺好的。”“电锅子孩子们都给买的呢,可是大娘习惯这大锅、大灶、大炕头了,风箱还风大,好使唤,大娘用习惯了。”
在紫色碎花外罩外面戴着一串白色珍珠项链的大娘说着:“银手镯是外甥女上大学回来给买的,金耳环是儿子卖了兔子给买的,项链是三姑娘去年去旅游给买的,戒指是大娘自己买的,咱也像过去的地主婆婆一样了,又有金又有银,这可是要真的感谢共产党啊,给大娘每个月的钱花不了,还要感谢燕书记他们扶贫工作队啊,实实在的为老百姓做好事,孩子们也都孝敬,大娘现在可知足啦!”
莜面窝窝在雾气腾腾中端上了大炕,炖好的肉汤里大娘出锅前还把切的细细的韭菜沫也放进肉汤里,青绿的细细碎碎的韭菜夹杂着浓浓的肉香,让一个又一个的莜面窝窝都脸对脸笑了起来,大娘用蓝花边边的大碗给我盛肉汤,“快吃!快吃!大娘的饭做的可干净呢!趁热吃!”话音刚落,九十岁的全大娘就去院落里拔来了一把绿油油带着水珠珠的小葱,还是用那个铜瓢从大水缸里盛水清洗,大娘把一把小葱都放在炕桌子上,“院里的菜和小葱都干净,小葱一点不辣,还有点甜味,你们尝一尝!”
一说话就露出白白牙齿的全大娘,不知道是因为忙碌,还是激动,脸颊红红的、也亮亮的。夸着大娘的莜面窝窝让汗津津的大娘不禁捂着嘴笑了,九十岁的全大娘一瞬间有了一丝丝犹如少女般的羞涩和难为情,“不嫌弃大娘做的不好,就一定常过来啊,大娘还说,这每天坐着,就挂糊了,没事干,大娘还说应该做点啥?学点啥?”
雨一丝丝,一缕缕还在下着,很远了,大娘还在门口望着我,燕子一只又一只轻轻低低的飞过,泥土和草香的味道在雨后被重重的翻了出来,喜鹊叽叽喳喳在烟囱和屋顶上瞭望,两只黑狗在不远处奔跑戏耍,水泥路面上的积水让一排排路灯和一树树的倒影清澈澈的进入我的眼帘和镜框。
去瓜地里看看吧,或者,去看看金银花,或者去嗅嗅百合花儿雨后的芬芳。此刻,心里一阵阵回味也念想……自己知道,唇齿留香的不仅仅是大娘的莜面和窝窝,温情和暖阳,还有九十岁全大娘刚才说的话,人生应该学点啥……
此刻,不知道因为啥,一瞬间又一次想起心理学汪斌老师的话“人生永远没有最晚,只是看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岁月有期,生命有涯,纵然明日离世,也不碍今日我们好好的听雨和浇花。”
感恩在八大股遇见全大娘,您让我知道了生命只要不放弃,就永远有希望,有坚定,有力量!
此刻,雨来风至,乡村舒朗!